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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這一章 非常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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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音乖覺地伸出手,讓江老把脈,又好奇道:“師傅,你以前不是幹搶劫的嘛,怎麽還會把脈啊?”

江老白了她一眼,卻還是解釋:“世道太好,生病受傷的人少,所以我只能改行去當綠林了。等世道差的時候,我又忽然想歸隱了,哎,空有一身醫術。”

華音又問:“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?”

江老擡頭望了望破陋的屋頂:“估摸也有五十年了吧。”

華音幹笑了兩聲:“我覺得,我還是找閔雋塵幫我把脈好了。”閔雋塵再不濟,也是熟能生巧,師傅就……

江老掐住她想縮回去的手:“笨丫頭,自己被人下了藥也不知道。”如果不是起了疑心替她把脈,他也不會料到,這丫頭襲他一身本事,竟笨得上了別人的當,“你最近是否在喝什麽藥?”

華音不疑有他地點頭,揭開自己的面紗:“師傅你看,我的臉全好了。”將閔雋塵如何治好她臉的經過全告訴了江老,自然,隱去了他讓她追求李秋狄的事。

江老驚奇地看著華音的臉,半晌,喃喃道:“我果真是多年未行醫了,現在竟有如此本事的年輕人。”又推測道,“他想必也是怕你受苦,所以用了一味抑制痛覺的藥,只是這藥和酒相混,更容易使人暈厥。”

原來如此。華音松了口氣,差點以為閔雋塵要害自己呢。現在聽到江老說閔雋塵是為了抑制她的痛覺,心裏有些愧疚,愧疚之餘,還有些感動,閔雋塵竟連她疼不疼也考慮到了。想到自己在萬花樓對他那樣吼叫,還奪門而出,華音覺得這麽多年自認為的好修養根本完全是個錯覺,比起閔雋塵,自己簡直渺小得如天地間一粒微塵。閔大夫的形象在她心中瞬間高大了許多。

內疚心作祟的華音,在江老處也沒吃下什麽東西,回到別院後,想了想,提筆寫了封信給閔雋塵。因為是第一次給他寫信,有些尷尬,也不知寫些什麽好,寒暄了兩句後,寫了些應景的祝新年的詞,便把信捎給洛陽驛站的信差了。

寄出信後,人也輕松了許多,便跟著蘇柔端去置辦新年的東西了。如此忙活了幾天,將別院布置了下,便迎來了新年。除夕這一天,華音跟著蘇柔端在廚房打下手,做了五六道菜,擺上一壺小酒,兩人□□地吃了一頓。到了晚上,蘇柔端習慣早睡,華音便坐在別院的墻頭上看星辰。

每回新年伊始,她都會找個角落獨自一人,幻想著母親的樣子。雖然乳娘也曾告訴她,小姨長得很像母親,可畢竟只是像,她好想見見母親,哪怕只是遠遠的一面。每回看見二娘和珍珍走在一起,她最先浮上心頭的,總是羨慕之情。小時候,意識到娘親不可能回來,她也曾經想過把自己的依賴寄托到父親身上,可因為那塊胎記,父親始終不願意多看她一眼。

華音苦澀地笑了笑,她也有自尊心,不願意靠著這張臉去換父親的好感。她寧願這麽驕傲地活下去。連面對小姨,她也是蒙著面紗,就怕小姨知道後,會迫不及待告訴父親,替她爭取一些父親的愛。很可笑,聖賢書說不可以貌取人,可偏偏天底下盡是以貌取人的人。她既怕父親因這張臉憎惡她,又怕父親不是因為這張臉憎惡她,那麽,她連最後一點點得到父母之愛的機會也沒有了。

華音在墻頭上看得入神,時間飛逝,也不知過去了多久,直至自己雙腿有些發麻,才醒覺過來,打算爬下墻頭。正晃動著腿,忽聽得一陣馬蹄聲響,半夜無人,驚得她從墻上便摔了下來,正落在馬背上的人懷中。

杏眸一閉一張,面前的青年眉目如畫,玉冠聳立,不是李秋狄又是誰?

華音又是驚又是喜:“你怎麽來了?”又覺得此話像是在暗示他為她而來,咳了兩聲又趕緊改口,“我意思是,你怎麽會在這?”她明明聽得二娘說,今年新年要和李府一起過,怎地他卻跑過來了?

李秋狄一身天青錦袍,外搭黑貂鬥篷,因為一路騎馬飛奔,夜裏的寒氣結做薄薄的冰霜覆在他的額角,顯得他臉色更加蒼白,面容更加清俊。他累極地喘著氣,看著懷裏的人不說話,一雙眼睛像是天上的星子,燦燦的,閃著光華。

華音伸手去拂他頭發上的冰碴子,不知怎的便有些想哭:“多遠的路啊……這麽冷……”話沒說完,便被他攬進了懷裏,低沈的嗓音在耳邊響起:“想你,一刻也等不下去,便來了。”

華音的心怦怦直跳,如果說之前,李秋狄說過的話,做過的事,都只是暗示,如今這句話,可算是擺上明面了。她竟然被京城第一美男告白了,這真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。李秋狄冰得刺骨的臉頰壓在她的脖頸上,讓她微微瑟縮了下,卻讓他錯以為她冷,順勢用鬥篷便包住了她。

又聽得他開口:“你太絕情了,只留給我一個地址,讓我給你寫信,我滿心的話,如何能用寥寥幾字寫清楚?”

華音覺得自己已經腦子發熱,思考不清楚,陷入一種神魂顛倒的狀態了,眨了眨眼,用小貓一樣的聲音道:“那你現在見到我了,有什麽話要說的?”

感覺到懷中人的順從,李秋狄如獲至寶,輕輕地笑了聲,將雙手環得更緊了些:“沒有了,見到你,忽然又什麽都不必說了。”

兩人就這樣坐在馬背上,靜謐地相處了片刻。華音發現,自己方才摔下墻的時候,絲巾也不知飄到何處去了,擔心小姨聽到動靜會出來,忙對李秋狄道:“我帶你去看梅花。”說完,在李秋狄懷裏轉了個身,搶過他的韁繩,駕著馬朝懸空山跑去。

李秋狄沒想到,她竟然還會騎馬,而且顯然騎得不差。要知道,貧民人家一輩子可能連坐馬車的機會都沒有,更別說騎馬了。她給他的驚喜真的是越來越多。

忍不住問:“到底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?”

華音哪裏聽不出他這句話是在稱讚自己,心裏得意得不行卻還是故作謙虛:“我不會的也很多啊,比如下棋,釣魚,寫詩,你擅長的那些,我都不會。”

李秋狄笑了笑,她這何嘗不是在誇他?“我會的這些,金陵的公子哥多的是人會。可你做的事情,我卻沒有見其他姑娘做過。”

華音駕著馬,聞言微微皺眉,嗔道:“你在暗示我不是個淑女?”

李秋狄搶過韁繩,空出一只手攬住她的腰身:“不,我意思是,騎馬這樣的粗活,還是該交給男人來做。”雙腿一夾馬肚子,策馬飛馳。

寒風呼嘯,從耳旁刮過。懸空山在夜裏模糊得只剩一團黑影,華音在李秋狄的披風裏探出個腦袋,替他指明方向:“就是那裏,從西邊過去有條小路,把馬栓山下的樹就行。”

這個時辰,料想江老已經睡了,華音也不打算打擾他,偷偷帶著李秋狄上山,摸到江老的廚房,偷了兩個地瓜,一壺酒,便移到梅花林裏去了。

“上回你生日,我也沒給你送什麽禮物。你趕路那麽久一定餓了,我給你烤兩個地瓜,燙一壺酒,就算是補償了吧。”

熟練地搭架,生火,化雪,不一會,那地瓜就在火堆裏烤起來了,火爐上的水也漸漸騰出氤氳的水汽。華音忙活得出神,等歇下來,才發現李秋狄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。

摸了摸臉頰:“我的臉上有臟東西嗎?”

李秋狄默了默,見她紅色長裙拖曳在地上,與火光融和得微妙。相識以來甚少見她穿這樣鮮艷的衣裳,許是新年的緣故,卻很適合她。心上一動,伸出左手撫上她的臉:“唔,是有點臟。”同時右手不著痕跡地在地上蹭了蹭,極自然地撤回左手,同時伸出右手給她看。

“呀,果然臟了。謝謝。”因為羞澀方才閉上了眼睛的姑娘,此時看見青年滿手的泥土,不由得心生感激之情。

兩人在梅林裏吃地瓜,有前車之鑒,這回華音不敢再喝,一壺酒全給了李秋狄。

李秋狄剝著地瓜皮,突然開口:“我對你有許多好奇。為什麽不讓我知道你住哪?為什麽新年要到洛陽和你小姨一起過?為什麽從來不提你家裏的事?”

一連串的問題,讓華音有些難以招架。她向來不願意強迫別人說不願意說的事情,自然也覺得如果自己不願意說,就可以不說。此時李秋狄一問,才恍然發現,自己在他面前也許就像個神秘的黑衣人。她知道他的很多事,他卻連她的真名也不清楚。將心比心,確實對他有些不公平。

可她又不願意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,便有意為難他:“一個問題交換一個問題,如果你想知道答案,那就拿答案來換。”

李秋狄坦然道:“你問吧。”

華音絞盡腦汁,她覺得應該盡快結束這場游戲。雖說一換一很公平,可畢竟她有難言之隱,有些實話無論如何是不能對面前的人說的,否則會產生不可估計的後果。想了半天,靈光一閃,問:“你這輩子做過的最丟臉的事情是什麽?”

她想,身為一個男子漢,在自己有好感的女生面前,怎麽會敢揭露自己的瘡疤呢,非但不能揭,還得盡力掩飾才是。所以她這個問題問得極為巧妙,這場問話就要終結在此了。

豈聊李秋狄聽完,卻是不假思索:“從馬車頂摔下來讓女孩子做了自己的墊子,應該沒有比這更丟臉的事了吧?”

華音怔了怔,臉刷的一下變了色。萬萬想不到,她費了半天勁想出來的問題竟被他這麽輕易化解,想想,這種事情確實夠丟臉的,如果對著別人,他肯定是要隱瞞的,不過她是當事人,情況卻又不同了,說出來反而顯得親切一些,仿佛他們共同經歷過患難風波?越想越覺得,李秋狄此人的智慧實在深不可測。

而實際上,智慧高超的李公子並沒有想這麽多,不過是遵守游戲規則,想盡快得到自己的答案而已。

“現在換我了。”坐是石頭上的青年笑了笑,“你也如我喜歡你一樣的,喜歡我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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